第373章:心不从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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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赵一离就等到了孩子毕业,孩子一毕业就遵守承诺回到了家乡找工作,但是却因为专业冷门,一时找不到工作。
  孩子只能去别的城市找工作。漂泊在外,有忧愁,有懊恼,有苦闷。
  这一次,赵一离没有再阻止他。赵一离说,孩子,去做赵一离想做的。妈就在家。再困难的时候,你都还有家。而且,你爸爸也跟妈妈一样支持着你,你是这个世界最勇敢最幸福的孩子。
  孩子很高兴,于是留在了那个地方。慢慢慢慢地往上攀爬。赵一离看着他的工作慢慢进入正轨,看着他越来越好。赵一离很高兴。只是他越来越忙,却不再能常回家。
  于是,赵一离和丈夫文朗天天坐在沙发上守着空荡荡的房子,一起看电视,一起思念孩子,等着一年归家两三次的孩子。
  年过花甲的时候,赵一离终于等到孩子结婚了。新娘是一个美丽的姑娘,这姑娘长得就像年轻时候的赵一离。
  赵一离看她雪白的皮肤,黑亮的长发,笑起来还有酒窝。赵一离看呆了,这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。赵一离忽然开始担心这姑娘会不会是一个风尘女。于是,赵一离派人暗地调查这个姑娘的背景,最后,证明这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姑娘,她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。
  儿媳妇跪在赵一离的面前,端着茶说:妈,喝茶。
  赵一离接过茶,拍着姑娘的手,递上一个红包。
  赵一离希望她能一直这么温柔。
  赵一离的儿子大婚之后,就和媳妇一起搬了出去,有了自己的家。而此时丈夫文朗也已经退休了,没事就出门打牌,下棋。也不常回家。家里一下子又空了,空得连仅有的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消失殆尽了,赵一离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。赵一离有时回顾自己的一生,心就揪起来:这难道就是自己要的幸福吗?回忆过去的三十年,赵一离的人生里只有孩子和丈夫。赵一离感叹自己自从结婚之后,就从来没有活出过自己!
  赵一离不服老,虽然她真的老了,但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,她要改变自己,于是,赵一离开始跟着小区里的邻居去跳广场舞。大型的喇叭放起了那些,被年轻人笑话的音乐。她与一群老太太一起,舞台着摇摆着,在这群老人当中,赵一离感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年轻人。
  因为跳广场舞的关系,赵一离认识了很多老太太,这些老太太的人生经历基本上也跟赵一离一样,她们之间有很多的共同语言。因此除了跳广场舞之外,她们还时常结伴出去旅行。
  这段时间赵一离过得挺快乐,赵一离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来广场跳舞了。赵一离说:“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他们跳的不是舞,是寂寞。其实,如果不跳舞,又能怎么样呢?难道任由自己不停地沉沦下去吗?”
  又过了几年,赵一离儿子的孩子诞生了。他们都太忙了,也没有经验。而且,按照社会上的习惯,孙子多半应该由婆婆来带的。赵一离的婆婆没有帮赵一离带过孩子,但是赵一离却不能不帮自己的儿子带孙子。
  因为儿子自从有了孩子之后,手足无措,他已经屡次向赵一离求助了。儿子一句求助的话,把赵一离拉回了那最痛苦的一年。区别就是这次赵一离是用奶**小心地给孩子喂奶。而不是用自己的母乳喂奶。好在,儿媳妇也并不是一个懒人,她下班后也加入带娃的行列,也从旁协助的,所以,赵一离也感到一丝丝庆幸:总算不是糟到底呀!
  赵一离老了,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。眼看着孩子的孩子也长大了。赵一离彻底老了。头发花白,索性连广场舞也跳不动了。
  这一年,孩子的孩子上了小学了,赵一离功成身退,却病倒了。赵一离躺在病床上,身边围满了人。大家都在哭。
  大家都说,赵一离是好女儿,赵一离是好妻子,赵一离是好母亲。赵一离是一个好人。
  赵一离闭着眼睛,呼吸都很困难了。赵一离知道自己快死了。但赵一离依旧听清了这些话。赵一离有点茫然。
  此时,赵一离似乎回光返照一般,她的眼前闪过了很多东西。高中操场上的白衣少年,十七岁飞扬的裙摆,和好友手拉手逛遍商场时的大笑。而在这些画面当中,却没有文朗的身影。赵一离暗自思忖:难道我赵一离一切快乐的往事,都与文朗无关吗?相反,我的不幸,倒是文朗给我的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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